早飯過後,我被獄警帶到一個房間裏,這地方和黑燕見面的那間很像。軒城監獄是男子和女子挨著的,只是大門朝向不同,中間隔著一睹墻,兩個操場。

房間內,魏長生坐著,很擔心地看著我走向自己。

只有他來探監,這說明了什麽?他早就知道這件事會發生,他就是幕後主使。可我,卻不能激怒他,我能猜到一旦撕破臉皮,他會想方設法的弄死我。

現在,就我們兩個人了,在桌子的兩頭。

“尋歡,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!”他擔憂、難受地抓住我手銬:“兒子,你怎麽會犯罪?你可是我的兒子。”

“我犯了強-奸罪,應得的。”

魏長生眼神沒有絲毫猶豫:“兒子,你放心,別做啥事。相信爸爸,爸爸一定會想辦法把你給救出來。”

救出來?會嗎?

我不言語,看他的眼睛。

“你一定要相信爸爸。”魏長生十分懇切地說道:“等我找出那個陷害你的女人,我一定叫她好看。兒子,你受苦了,你的臉……”

我推開他過來摸我的手:“沒事兒,牢房的規矩。”

“你們怎麽看管犯人的!打了人都不知道!”他沖門口的獄警喊了兩句,又唉聲嘆氣:“尋歡,爸爸要花點時間,你別著急,爸爸一定會來救你的。”

我閉眼點頭:“我等著。”

“還有。”他添加道:“別隨便相信外人,只有爸爸才能救你。”

現在,他的眼睛裏就不止是擔心了,還夾雜著其他的東西。

“是的,我有一個好爸爸。”和他見面的時間很短,就幾分鐘。我能百分百確定自己的想法,魏長生在簡潔的談話中說道‘等我找出那個女人’,他壓根兒就不想救我,只是為了拖延時間,讓我暫時安心。他拖延時間,是為了做什麽事,也許是韓同和陳永坤也知道這件事了,在想辦法幫我開脫。魏長生最後說的那句話‘別隨便相信外人,只有爸爸才能救你’,而我現在身陷囹圄,還有什麽外人來救我?就那幾個熟臉罷了。

下午,我們在牢房內打牌,這些犯人總有本事能藏住東西,而那些警察就睜一只眼,閉一只眼。這地方是個高壓鍋,總得讓犯人有地方透氣,人嘛,需要給彼此喘息的空間,否則,就那麽幾個獄警也管不了這麽多的犯人。2號床鋪的人最有本事,他有辦法買通獄警,從外邊送進來一些東西,比如香煙和撲克牌,聊以消遣,又無傷大雅。只要不是什麽能致人死地的利器,獄警不會追究。

三四點的時候,我們出去放風,牢房裏上百號犯人出來,順著狹窄的通道往東邊走去,穿過兩扇門,就是一個操場。這個通道他們對我說過,是專門用來放風休息的,可以在裏面聊天,下棋。而且,所有犯人都在等待這一時刻,這個操場的東邊,還有一個操場,中間只隔著一面四米多高的鐵絲網,那頭是女犯的放風操場。

這些男人見到女人,會吹出口哨,有的摸摸自己褲襠,還特意讓對面的女人看見。

“看那個!大胸的!”一個小個子指著前面,鐵絲網對面正在彎腰撿東西的女人說。

人群中有人說話了:“我知道,7號房的。”

“哎!”小個子拽著身邊的獄友:“你看,那邊小眼睛的那個……就是擡頭看這邊的那個妞,多正點,幹起來一定爽。”

“嗯……呵,我比較喜歡嘴大的,她旁邊的那個,頭發稍長一些的,耳朵後邊有孔的,嘴大活棒。”

男人們聊著女人,仿佛現在不是在坐牢,而是在夜總會裏選小姐,甚至是馬上就能上的那種。大家興高采烈,在滿是水泥的操場上,站的站、蹲的蹲,都在閑聊。並不是所有犯人都能那麽放松,有人臉上掛著失落,有的背靠墻面,手中掂量著石子或玻璃球。

我發現好幾個女人都在看我,我坐在2號床鋪那兄弟的旁邊。

他碰了我胳膊:“看看。”

“看什麽?”

“當然是女人啊,你別說自己硬不起來。”他拋起一顆石子,又落下,接住,動作自然而優雅:“我還沒出來就硬了。”

我沒搭腔,那幾個女人還在看我,還小聲議論,這麽遠的距離,天知道她們再聊什麽。

“對了,你好好的當個大少爺,什麽樣的女人沒有,幹嘛要強-奸。”他淫-笑道:“是不是那妞特給勁?”

我都無語了,要說多少次才能讓這貨明白。當大少爺……這事我早上吃飯時提過,無意間說的,哥幾個一下就記住了。

“說說嘛。”

“說了你也不信。”我搶過他石子,在石子落下前拿過來:“我是被最親的人給陷害的。”

“最親的人?不是吧,你老爸老媽?”他覺得不對:“你凈瞎扯,天底下哪有這事,就是殺人也沒那麽誇張。這虎毒還不食子呢。”

嗒。

一顆石子飛到我的臉上,讓我的臉在懼怕中抖了一下。

看到對面的幾個女人笑了。

這哥們撿起石子,交到我手上:“給你的。”

我拿起石子,問他:“幹嘛?給我這個毛用。”

“你懂個屁。”他挖苦我,指著對面的一個快四十歲的女人說:“那娘們兒看上你了,石子就是她扔過來的。”

我把石子推換給他:“別逗了。”

“誰逗了?”接著,他看看獄警,又低頭小聲解釋著:“這也是牢房裏的規矩,不成文的。我們這些犯人想要來點交際,就靠這滿地的小石子說話咧,那女的給你了,就是想你去上她。我可羨慕你的很。”

就這麽個小石子都有大的說道,我沒當真:“拉倒吧,這裏是監獄,你以為是賓館啊。”

我們房間的另一個人過來了,也蹲下,他是從鐵網那邊來的,丟給我一張紙條:“哥們,你走桃花運了。”

我感到奇奇怪怪地,打開紙條,上面寫著:晚飯過後,廁所後邊。

過來的人拍拍我後背,笑著離開了。

我還沒弄清楚:“這是幾個意思?”

2號床的兄弟讓我把紙條先收起來,然後遞給我一支煙:“什麽意思,當然是美事了。”

他繼續說:“晚飯過後還有一次放風,那時候獄警都去吃飯了,就兩個人看著。這裏往南有個雜物房,房間墻角的箱子有個洞,鉆過去,再走幾步就是女牢房的廁所,去了你就爽了。”

“有個洞?獄警不知道?”

他沖我眨眼,開始抽煙:“老弟,獄警也是人,大家互相放條生路,只要不太違規,沒人那麽較真。在這裏多住幾天,你就什麽都知道了。”

他見我不言語,過來搶我的紙條:“你不要?不要給我。”

我的手很本能的後撤了。

“呵呵呵……”他拍拍我右肩:“和你說著玩兒的,大家都是兄弟,我還能為一個娘們兒和你撕破臉皮。不過你記著,晚上回來的時候,要給我們講講經過。”

晚飯時,一桌上坐著我們八個人,他們都在議論這事。

“來。”6號床的人將自己的菜撥了一點給我:“你可得多吃點,回頭啊,好有力氣,今天看上你的女人可是個厲害的,沒點力氣可不成。”

“大哥。”有人問1號床的老頭:“你說小魏怎麽剛來就有女人看的上,我都在這裏混了兩個月了,也沒見誰給我遞過紙條。”

老頭沈默不語,2號床的人吃了滿嘴的飯菜,聊著:“等哪天你學會撒尿的時候,多留意自己的尿,你就什麽都明白了。

說罷,大家嗤嗤地笑,連隔壁桌子的人都笑了。

我聽明白,他的意思是:撒泡尿照照自己。

問話的這個家夥老半天才反應過來:“我操了,你是說我長的難看?”

他放下筷子,擺出一副要理論的姿態來,雙臂放在桌面上:“這我可得給你好好上一課了。大家都是男人,長的好看有個什麽用,你當真以為小白臉的那根東西就比咱們爺們更好使?我告訴你吧,這都是瞎扯,男人越醜,代表能力越強。”

身邊的人在他碗裏撥了兩筷子飯:“吃吧你,你有理,你說什麽都對。按照你那意思,咱們小魏就是個無能的男人?”

“哎哎哎,小魏子,兄弟我可不是沖你,我就是要說點真理給這些沒見識的聽聽。”

“我沒生氣啊。”

“看看,人家小魏就不像你們那麽沒見識,到底是讀過書的。”

我吃飯還剩一點,還想繼續吃。

老頭用筷子擋住我的筷子:“別吃了,吃的太飽沒法施展。”

“呵呵呵……”瘦子笑的口水都流到桌面上:“還是大哥有經驗,呵呵……”

叮叮……又到了放風時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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